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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我的生活道場】之:母親
小學一年級,我家住在國宅舊式公寓,客廳的推式落地門打開,放眼向正對方望著學校外牆,橫線狀綿延不絕整排,整排綠油油的茉莉花樹。初夏到晚秋微涼的夜晚,潔淨帶著甘甜地香氣,隨著風飄散進昏暗的房間,我張著小眼兒望窗外繁星,重複性地把棉被掀開、闔上,企圖把那茉莉花香氣藏進棉被中,每回想起童年,此畫面深刻我心,但是,對於世人定義詞「親密的母親」,呈現的卻是一大段空白畫面,我不曾有過渴望母親的心情。母親拋下家人,她為了愛情,不惜從離島澎湖「遠嫁」至台灣北部,婚後因生活習慣,無法與阿嬤同步調,早出晚歸的工作,藉此「逃避」家庭生活。所以我就讀國小時,上課出門前,只有我一人起床,聯絡簿自己簽名、早、中餐全從學校訂購,這是孩時我對母親的印象。
接下來讀國中時期,父母發現妹妹有運動天賦,欲培訓她當國際「網球選手」,母親向外人談起妹妹時,她感到「與有榮焉」。當時親戚中,年長堂姐鼓吹我的父母,讓我就讀夜校,靠自己所得養活自己,除此之外,假日休息得獨自開店顧店,晚上拉下沈重的鐵捲門後,自己睡閣樓,只有家中養的大土狗「來福」,用肥厚腳掌,來回刷一樓鐵捲門,企圖發出咖拉、咖拉聲響,叫我起床。因為母親要全心陪伴,照料妹妹生活、心情,只為讓她贏得佳績。兩相之較下,當時的我與母親互動上,與陌生人沒兩樣,強烈地「疏離感」,我在心中與母親築起一道很深的鴻溝。
為逃避家庭,我比一般同齡女生,更早踏入婚姻。沒多久父親罹患罕見疾病,只有兩姊妹,又身為長女的我,有著責無旁貸的責任,母親負責照顧父親,長年生病醫療負擔龐大,財務重擔都壓在我與先生身上,身為長女有著「不可承受之痛」,除了要上班及照顧孩子之外,在父母面前得故作堅強;在先生面前得捍衛父母;在婆家面前得承受冷嘲熱諷。當時,我時常處於晃神狀態,開車時聽著音樂,鼻頭一陣酸楚,身心的煎熬,言語無法真切形容我那種痛,我的母親,除了照顧父親之外,其餘完全處於「無能為力」的狀態。直至我父親過世後幾年,也看過老茶房所著《不存在的真實》,對人生有了不同想法,妹妹個性好強,與先生年紀相差甚遠,婚姻不順遂,我的母親強行介入,美其名是「愛」,阻止雙方離異,最後還是無法阻止事情發生,母親仍照既定想法,強行介入照顧孫子,替代我妹妹身為母親的角色。當時,我預期將來這個失去父母關愛的孩子,長大後會用激烈反抗方式,向父母表達內心不滿。我要母親別介入過深,她認為我很殘忍,我對她說:「您剝奪父母的責任,將來必付出慘痛代價。」,母親仍一意孤行,她認為救贖自己的女兒,比自己出去工作重要,時常陷入憤怒與悲傷之中,難以自拔,果不其然,最終她的身心因此付出代價,罹患嚴重的憂鬱症。
直至二年前,母親服用憂鬱症的藥物劑量,降低許多。我下定決心要與母親「切割」,家中沒有兒子,我得善盡長女責任,付出「孝親費」,十幾年來不曾間斷過,至於情感面與聯繫上,僅維持淡薄往來,只要聽見她的聲音,都讓我暴怒無比。我時常往內心觀看,從前那個很小很小的自己,曾經因為母親受了傷,那傷痕影響深遠。母親要很多愛,要很多物質上的享受,還要女兒貼心關懷…,我甚至想過,有可能我不是她所親生,所有的一切她認為得之理所當然,我把母愛這種「貪婪」勒索,徹底地拒於門外,我知道唯有徹底切割,我與母親的關係才能夠重新再開始,這中間她也企圖爭扎或用悲傷情緒反擊,我完全地無動於衷,因為一旦心軟,這段關係就會永遠互相撕裂拉扯。
傷痕終究會慢慢地痊癒,從這段兩人空白的時間中,我看見一個軟弱無能為力給愛的女人,她要的愛,得先由接受真相的那一刻,才能看清六親關係中的糾葛,都是雙方在累世中,不願放手而得到的結果,當我抽離情緒並設身處地站在她的角度重新詮釋,我對母親的既定印象,想清楚,也就沒有怨懟了!因為我們之間本就有此世該完成的功課,誰也沒有對或錯,一再重複看著自己情緒起伏,一再檢視自己不足部分,重新回到各自角色之中時,才能心甘情願地走到最後。
老茶房所著《不存在的真實》,已經把生命的起源與結束,甚至人生真相,都在書中詳盡如實的敘述,見過老茶房的人都知道,他老人家有年輕人比不上的幹勁,努力地過生活,不做沒有效率的事情,積極面對每一天,不是只有出現在文字上,他以身作則要讓有緣相見的人明白,每一刻時間都很珍貴,豈容虛度,也因如此,我在某一刻領悟到濃情非情,愛緣不斷,又復受身;強行地討愛,就得輪迴世間不斷學習把愛的定義看清楚。你的愛,究竟是掌控還是尊重?
人皆一樣,其實我們都在複製母親的模式,甚至是父親的模式,在很多細微之處,對方的善、惡、態度,都是一面反射鏡,看著鏡子的那個自己,你到底看見了什麼?我清楚地看著我自己,很痛卻也成長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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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延伸閱讀】
▍ 《不存在的真實》套書 〔上冊+下冊〕內文簡述
▍ 《不存在的真實/上冊/生活道場》 內文簡述
▍ 《不存在的真實/下冊/消失的捷徑》 內文簡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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